出土的“笑臉”
出土文物的主殿遺址
2012年7月29日，甘孜日報《康巴周末》頭條刊出卓瑪青措、根秋多吉共同采寫的以《神秘白狼國現(xiàn)身郭崗頂——白狼國文物首次發(fā)現(xiàn)考察記》為標題的一篇報道。這一驚人的消息，引起了國內(nèi)各大新聞網(wǎng)站的高度關注，紛紛轉載這一新聞。
一年過去后，甘孜日報社記者王朝書采寫了一篇標題為《神秘的白狼國面紗被揭開之后……》的通訊，刊發(fā)于2013年6月22日的《康巴周末》頭條上。對白狼國這一歷史謎團，后人試圖尋找出答案的情況作出了回應。記者列出了全國100余家網(wǎng)站爭相轉載的情況，分析了轉載背后各網(wǎng)站門戶的不同關注點，同時也采訪了州內(nèi)有關人士，反映了他們對這一問題的一些不同觀點。筆者讀后也想湊湊熱鬧，談點一己之見。
關于雅江郭崗頂遺址的情況，我最早獲得這一信息是在時任雅江縣文化旅游局局長，現(xiàn)任甘孜州旅游局局長的劉洪先生處，他告訴我考察情況并熱情邀請我前往雅江考察。因身體關系，我一直未能前往。劉洪局長精通藏漢兩文，且是雅江本地人，對于他確認郭崗頂遺址是元代藏傳佛教寺院遺址的可能性比較大的觀點，我也比較認可。因此作為省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上報省文物局。對于他在遺址現(xiàn)場采集的泥塑頭像，我只見照片，未親自前往遺址現(xiàn)場考察，因此也不便發(fā)表更多的看法，只是想待條件成熟，組織一次全面而詳細的考察。
去年，我看了《神秘白狼國現(xiàn)身郭崗頂》的報道，感到非常驚訝，同時也產(chǎn)生了不少疑問。報道中說，“原河南龍門石窟研究所所長溫玉成在雅江郭崗頂發(fā)現(xiàn)唐代文物”；“雅江郭崗頂遺址元代寺院窖藏中出土了公元9世紀的白狼族陶俑”；“該次考古發(fā)現(xiàn)，是有史以來首次見到白狼族的面貌”。信息確實讓人振奮、驚訝。據(jù)我所知，這批陶俑是劉洪局長在寺院遺址的塔基處采集的，哪來的窖藏之說。莫非溫玉成先生有新的發(fā)現(xiàn)？對這批采集的標本，溫玉成先生僅憑陶俑的造型風格有吐蕃時期影響就言之鑿鑿的斷定這批文物就是公元9世紀唐代的文物，而且是白狼國唯一的一批文物，難道郭崗頂古建筑遺址是白狼人的遺存嗎？何以見得？其直接證據(jù)是什么？其佐證又是什么？其結論是否太武斷了？
考古學是一門非常嚴謹?shù)目茖W。對于出土文物以及采集的文物標本，要確定其性質(zhì)，必須經(jīng)過嚴格而科學的考古發(fā)掘，同時運用文獻學、民族學等多學科的綜合研究方法，以期得到較為科學的結論。而對于出土文物的斷代，主要有二大類方法。其一，用傳統(tǒng)考古學斷代方法，即: 運用地層學、類型學（標型學）、考證紀年法；其二，用現(xiàn)代科學技術測年法，即：碳十四測定、熱釋光、金相分析、古地磁、樹木年輪法等多種科學方法。對于沒有地層關系的采集標本，也要用已有準確年代的器物與之進行器物比對，即類型學方法，才能初步確定其大體年代。這些基本的道理，我想號稱佛教考古四大天王的溫玉成先生不會不知道吧！
關于白狼國，藏漢史料鮮有記載。據(jù)《后漢書·西南夷列傳》，白狼國曾是一個興盛的國度并和中原王朝保持著良好的關系。到東漢明帝時，“白狼……等百余國，戶百三十萬，口六百萬以上，舉種奉貢。”據(jù)漢文獻記載，甘孜州從春秋戰(zhàn)國到隋唐時期出現(xiàn)過氐羌、蚺蠬、笮、牦牛羌、白狼、多彌、東女、附國、黨項、蘇毗、白蘭、土谷渾等等諸多部落。
1978年，四川大學考古專業(yè)，由童恩正教授帶隊，在甘孜州巴塘縣扎金頂清理了8座石棺墓，在雅江縣東俄洛清理了幾座殘墓。在后來的發(fā)掘報告中，童恩正教授沿用甘孜州石棺葬文化為甘青氐羌文化南下文化的觀點，即認為康南石棺葬文化是原居住在黃河上游的氐羌民族在新石器時代后期一部分南遷西南地區(qū)后，與當?shù)卦忻褡咫s居形成的。根據(jù)學界主流觀點，認為甘孜州巴塘為中心，雅礱江以西是白狼部落地望的看法，認為巴塘石棺葬文化可能與白狼族有關。
研究西南少數(shù)民族史的很多學者認為，彝、納西、白族、景頗族、普米族等西南少數(shù)民族與康巴藏族有共同的淵源關系。如：認為白狼是氐羌南遷的一支，是普米族形成的基礎?，F(xiàn)在諳熟普米族歷史的普米族老人，每逢節(jié)慶，總愛唱《貢嘎嶺歌》，以表達對祖先的崇敬，和對祖先生活故土的懷念。在送葬時所唱的“開路經(jīng)”里普米人常把四川巴塘、理塘和貢嘎山作為祖先的居地和魂魄的歸宿處。由此可見一斑。
對于白狼國關注較高的當屬《遠夷樂德歌》即《白狼歌》。
《白狼歌》是在東漢明帝永平年間，白狼王一行，不遠萬里，到洛陽，在漢廷唱出的頌歌三首。
這首詩由一個叫田恭的官員用漢語記音，并譯其辭語。這首詩的漢譯共44句，每句4個字，共176個字。漢字記音也44句，每句也是4個字，共176字。對這首詩的研究，開始僅停留在對詩句的校堪和白狼部落地望的考證上，對其語言未加研究。20世紀起，中外學者開始運用現(xiàn)代語言學方法，特別是比較語言學的方法探討白狼語與藏緬語族語言的關系，發(fā)表了一些有價值的論著。
一般認為白狼語屬藏緬語族，但究竟同哪種語言關系最近，則有嘉絨語、納西語、西夏語、羌語等不同看法。
總之，有關白狼國的身影，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無法搜索到更多的信息，它與甘孜州眾多歷史謎團一樣，我們只有寄希望于熱愛甘孜州，并有興趣研究甘孜州歷史文化的年輕一代去破解。
最后，我還是要感謝記者王朝書，她以新聞記者的敏感性提出了破解白狼古國歷史謎團的真誠希望，而且以新聞記者客觀、公正的素養(yǎng)，不先入為主的采寫了這篇新聞通稿。
（扎西次仁/文 根秋多吉/圖）
